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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wice II ~ Ballade No.2 - 1
<遠在天邊,堅定不移的一顆心。>
滴答、滴答、滴答、滴答……
雨聲穿越濕漉漉的黑髮徘徊在耳邊,冰冷的雨點打在蒼白的臉上,連同哀傷的淚水一串串滑下,緊咬著的下唇滲出血腥味道,憤恨的目光眺望矇矓天際,破碎的心埋葬於漆黑的世界。
「為什麼就不能相信卑職?」眼看著男孩轉身離去,少年痛徹心扉的吶喊。
「你憑什麼讓我再去相信你?」男孩沒回頭看他一眼,冷漠的語調就像把一切也看淡了。
「這一切都不是卑職幹的!卑職又怎會在食物裡下毒?要怎樣才能令您相信?」少年苦苦的緊跟著他,心怕一不小心跟掉就再也看不到對方。
男孩頃刻停下腳步,憤然衝向他抓住他的衣領,「那些食物全是出自你手,沒人碰過,那犯人不是你還有誰?過去不管你犯下什麼大錯我也可當作視而不見,但澈是我最重要的人,你傷害他我怎能原諒你!」
「慎一少爺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卑職嘛……」少年黯然地垂下頭,緊抿著唇強忍內心的悲痛。
慎一頓了一頓,藏在長長瀏海下的雙眼流露一抹憂傷的神色。他緊咬牙關,加重雙手的力度把忍拉近,低沉的聲音說出殘忍的一句話:「忍,給我緊記,你只是下人。」
心頓時被狠狠地撕裂,在失去理智的一刻,忍緊閉雙眼狂喊:「我再不需要您!」
同時間,他使勁的把慎一推開,這一推,不僅把慎一從階梯上推下,還將二人的距離從此推遠。
一聲慘叫,忍眼睜睜看著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主子沿拋物線墜下,「慎一少爺!!!」
一切來得太遲,濃霧遮蓋了雙眼,支離破碎的心也一併沒入霧霾之中,眼淚化成霧水,默默等待晨光再次亮起……
※ ※ ※
「冰川先生將慎一推下階梯後便拔腿跑掉,其後更成了敵對家族的管家。由此可見,他一直對傲嬌的少爺懷恨在心,繼而串通敵人對付慎一。」泠邊把小番茄放進口中,邊把過去的故事訕訕然地說了一遍。
「嗯……我隱約記得這件事好像發生在慎一十二歲那年,當時體弱多病的他從階梯摔下,理應傷勢會很嚴重,但事實上卻意外地只是輕傷,眾人也感到不可思議,還說這是神靈的庇佑。」雅美托著下巴,試著憶起這陳年的事故。
「所以呢……」泠一臉認真的皺起雙眉,還用叉子指向保持緘默的苑紗,以嚴肅的語氣繼續說:「苑紗,冰川先生是壞人,妳千萬不要跟他往來啊!」
「呃唔……」苑紗躊躇了半晌,才淡然地道出她的見解:「不過,冰川先生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這樣呢……」
「苑紗,妳沒聽過人不可以貌相嗎?妳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!」苑紗還未把話說完,泠已經搶著回應,還像說教的太太揮舞食指。
「冰川先生的外表也不友善嘛……」苑紗促狹地笑著。
「苑紗,難道妳真的愛上冰川先生?」天啊,這不是她的錯覺吧!苑紗十居其九是對冰川先生一見傾心了,不然怎會只相識一小時便如此偏袒對方!?
「哈哈,怎麼會呢……」苑紗無奈地笑著擺擺手,片刻,她從容地說出她的見解,「熱愛烹飪的人不會在食物中下毒的。」
「呃呢……」泠歪了歪頭,未能領悟苑紗的話。
「冰川先生在完成蛋糕的一刻,眼中流露著柔和的視線,那種光芒是發自內心對食物的愛。簡單舉例,就如親手栽培的孩子,他又怎會捨得去傷害它呢?還用它來毒害其他人,絕對不可能的。」而且,聽完泠所複述的故事,苑紗總覺得整件事情發展得太過巧合,巧合得有點不尋常,縱然當時慎一的體重較輕,也不致於一推便摔下階梯吧。
「可是當時所有的證供都直指向忍呢……」雅美將食指輕扣在下巴上,對於苑紗的論點她不能否定,但也不能接受,「雖則慎一對此也半信半疑,但不排除嫉妒驅使他這樣做吧。」
「嫉妒……?」苑紗眨眨眼睛,略帶疑惑的思索這個詞彙。
雅美吞了吞口水,勾勾食指示意她們靠近,然後才緩緩地說道:「傳聞忍一直愛著慎一,不是主與僕的那份單純關愛,而且同性間的愛戀。由於慎一向來十分重視澈,令忍誤以為澈是情敵,繼而動了殺機。」
「啊呀 ── 」泠和苑紗不由得發出驚叫,引來課室內的同學們全都疑惑地望向她們。
她們尷尬地向眾人傻笑了一下,瞬間又圍在一起,雅美繼續剛才的話題:「真心說,慎一和澈總是膩在一起,不讓人起疑才怪吧!當然,與他們認識久了就知道不是那回事。」
「是這樣嘛……」泠乾笑了兩聲,顯然她對他們的關係也有所猜疑呢。
「難道泠覺得澈喜歡慎一???」雅美不敢置信的望著她,畢竟她與澈已相識一段日子,再笨也沒可能察覺不到澈的心意吧……
「呃……」泠頓時漲紅著臉,以細若蚊鳴的聲音說道:「誰叫他們經常摟摟抱抱嘛……」
「哈……哈……哈……」此時此刻,雅美和苑紗不禁為澈默哀了一秒鐘。
「總之,他們不是那種情愛關係,況且……」雅美蹙起眉頭為澈申冤,然而,後面那句『澈喜歡的人是妳啊!』卻卡在喉嚨間,嚥不下也吐不出來。
眼見雅美定了格,其餘二人睜大雙眼凝望著她。深知她必定隱瞞了什麼重大事情,二人相視一眼,便很有默契的一起按住她的雙肩,露出一絲邪氣的笑容,甚有挾持她氣勢。
「那、那個……」雅美感到滿頭的冷汗不斷滑下,她的腦袋以超高速轉動,把差點衝口而出的話換掉,再加以修飾,「慎一他忘不了那個女孩……那個他不得不放手的女孩。」
說出此話的同時,雅美偷偷地瞥了苑紗一眼,只見她臉色一沉,眼前茫然一片。
「看不出慎一會對一個人如此情深呢……」泠詫異地發現惡魔慎一的另一面。
「嗯……是很讓人惋惜的愛戀呢……」雅美輕嘆一口氣,轉過頭望向身旁的窗外,萬里無雲的晴空理應讓人豁然開朗,偏偏不安的感覺籠罩著整顆心,她嘟噥地說:「希望今天能平安地渡過吧……」
※ ※ ※
寬敞的餐廳揉合了古典裝潢與綠化元素,潔白的磚牆上掛著幾幅以山荷葉為主題的油畫,地面鋪上由黃黃綠綠的瓷磚拼砌出的一幅幅古典花紋幾何圖案,四周擺放著多棵大形的綠色盆栽,幾扇杏色的巨型圓拱窗連接在一起,陽光穿過玻璃窗充分地照進室內每個角落。
圓形的餐桌已把白色的桌布換掉,改為鋪上淡黃色蕾絲花邊桌布, 淡橘色的小花朵配襯杏色的小花瓶作點綴, 精緻的陶瓷茶具已安放在桌子上,閃亮的銀色餐具亦作好準備。
穿著正式管家裝束的比華利學園學生已在大門的兩側工整地列隊,當白色的厚木大門打開,他們齊整地向進來的S班學生們行禮。
「讓各位少爺久等了!」
「客氣了,今天要向你們多多學習才對。」領頭的澈以主辦者身份禮貌地回應。
「不敢當,能夠有這樣的實習機會實屬我們的榮幸。」忍從隊伍中步出,公式化的以九十度鞠躬向澈行禮。
「今天就拜託你們了。」澈依舊微笑著說出客套話,亮麗的雙眼輕易地發現忍在禮後恢復立正的一刻,不時四周張望。他看似自然的說道:「呀,我也要到烹飪室跟其他學生打聲招呼,勞煩你一起來吧!」
「這是我的榮幸。」澈意外地主動邀請他一同前行,忍當然意會到他的別有用心,問題是他們還會有什麼話好說?
「不用找了,慎一不會出現的。」才剛踏出門外,澈收斂笑容,帶點憂傷的語調說道:「他不想見你。」
「呿,好笑,我認識的那個傲慢少爺竟然變得如此窩囊。」忍冷笑一聲,聽起來譏諷的話語裡卻透著泫然飲泣的自憐。
「忍,既然你已找到屬於你的地方,就該好好地生活下去,不要再受過去的恩恩怨怨所捆綁。」
「什麼嘛,殺人兇手勸別人放下屠刀?這是哪來的天大笑話。」
「忍……」
「呀,是因為害怕被報復嘛,這也難怪。」
「忍,你為何仍要執迷不悟?無論怎樣慎一都不會原諒你的,既然這樣你就該放開吧。」
「放開?那當初你和我哥為何要緊咬住我不放?」忍恨之入骨的怒瞪住澈,咬牙切齒的繼續說:「你們早已恨不得將我驅逐出天聖家,如今如願了,還想怎樣?還要在我的面前裝好人?嘖!在我的面前就摘下你的假面具吧,你的假仁假義令人覺得嘔心!」
「要背叛慎一的可是你,你怎能反過來責怪我們?」
「我要不是這樣做,早就栽在你們手中了!」忍緊握著拳頭擊向牆壁,怒不可遏的吼嚷。
聞言,澈為之一愕。足足靜默了半秒鐘,雙方也只是互瞪住對方,沒有辯駁也沒有斥罵下去,就像暴風雨來臨前夕,二人心中也在醞釀著一團怒火,隨時一觸即發。
「你們以為我什麼也不知情嗎?當年被你們陷害,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能選擇離開,要不然,就連慎一少爺也會殃及池魚。」忍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,淡藍色的雙眸督了澈一眼,看見他臉色驟變,忍嗤笑一聲,「就連現在的你假裝成善良的王子殿下,刻意接近羽堂 泠小姐,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。哈,要是讓她看見另一個你,你說她會有什麼反應呢?」
「你怎會認識泠!?」巨大的驚愕感席捲澈的全身細胞,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忍和泠會有什麼牽連。
「當然認識,她可是我家主子的意中人呢!」忍咧齒笑道,滿足地將他震驚的表情收進眼底。
「你說皆樹他……」這個多年來一直處於敵對關係的名字突然出現,還同樣地喜歡泠!?
「見與你相識一場,我也不妨跟你直說,我家主子早已對羽堂小姐一往傾心。很不幸,最近主子得悉你好像對小姐心懷不軌,才派遣我來查核一下。要是讓主子知道你對小姐有非份之想,恐怕主子不會袖手旁觀。」
「也就是說,你是來警告我嗎?」澈垂下頭來,壓沉聲音問道。
「不,是要勸告你不要妄想。試想想,我家主子可是緋櫻家的正式繼承人,而你呢……」忍深邃的眼瞳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氣,瞪住他繼續說道:「你只是天聖家繼承人的『影子』。」
最後的兩個字如刀鋒直插進澈的心臟,無法還擊下躺在這血淋淋的事實中。他早已痛得麻痺,就連掙扎也早已放棄,任由血液流乾。然而,麻痺不代表無動於衷,心仍是會受傷,清淨的湖水色眼眸逐漸逐漸加深,變成如置身於黑夜中的海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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